一张老照片引出的回忆

时间:2023-12-27 | 来源:燕赵老年报

图为1945年6月河北省肃宁县区长和治安员会议参会人员合影。前排中间坐着穿白衣者为作者的父亲。张建华供图

这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,拍摄于日本投降前的1945年6月,距今已经78年了。看到这张照片,我回忆起爸爸曾经讲述的他当年的斗争经历。

我爸爸陈伟(化名刘金)1940年被组织派到冀中根据地的肃宁县工作。肃宁县位于京津保石的四角中心地带,是日军封锁很严密的地方。爸爸最初在肃宁县许疃村和南王村任小学教员,进行抗日宣传,后调到一区文建会工作,任宣传委员,后任区长。1942年5月,日寇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冈村宁次,指挥日军对我冀中抗日根据地进行了“拉网”“梳篦”式的“大扫荡”。所到之处,大搞“强化治安”,实行了惨无人道的“烧光、杀光、抢光”的“三光”政策。肃宁县原是冀中区的主要根据地之一,“五一大扫荡”后成了日军的集中封锁和重点“扫荡”地带。当时,肃宁县境内驻扎的日军达到7000余人。1942年5月1日这天拂晓,日军从北向南,进行东西合围,疯狂“扫荡”。许多村庄的房子被火烧得只剩一片瓦砾,不少百姓倒在血泊中,数千万乡亲被赶到了滹沱河南,他们从早到晚肚子里没进一点儿东西。但广大群众并未被吓倒,他们胸中燃烧着愤怒的烈火,痛骂日寇 “遭得凶,死得快”“我们一定要把这群鬼子收拾干净”!

“五一大扫荡”后,环境日益恶化。日军遍地设据点,三里一岗楼,五里一碉堡,仅在一区境内就在师素、北王、谈论、海市、后堤、曲吕等村修建了六个岗楼, 驻扎日伪军300余人。日伪军在岗楼之间还修起了公路,架起了电话线,设立了伪联保所。敌人在经济上到处敲诈勒索,逐村逐地进行“清剿”活动,指名抓捕区、村干部,当地笼罩在白色恐怖中。在1942年抗战极为残酷的环境下,根据地成了敌占区。主力部队转移到山里,地方部队被打散,党的基层组织被严重破坏,区干部只能由公开转入地下秘密活动。党员、干部中的许多人被迫回到家中隐蔽起来,甚至有个别人投敌。当地老乡劝告爸爸:“你一个外乡人,口音不对,容易暴露身份,在这个乱世道实在叫人操心,你还是回家避避吧!”但爸爸依然坚持留下来进行斗争。

在与敌人进行周旋的斗争中,爸爸白天躲在青纱帐、地道里,晚上出来杀敌人,袭炮楼,除汉奸,搞宣传。由于环境残酷,爸爸和战友们常常几天吃不上一顿饭。饿了就从树上摘些枣吃,或者掰个生玉米、挖个山药烧烧吃。有一年过春节,刚包好饺子,还没来得及下锅,敌人就来了。爸爸和战友们只好拿上生饺子钻进地道。由于地道封闭,在里面点柴生火引起一氧化碳中毒,几个人都昏死过去。爸爸离洞口稍近些,他身子一歪碰倒了水壶,壶水浇到脸上,他渐渐清醒了一些。于是,爸爸爬到洞口,捅开一道缝隙,外面的冷风吹进来,他才把地道里被熏昏的战友一一拉出来,闯过了生死关头。

在抗日斗争的严酷形势下,1942年3月,爸爸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1943年任一区区长,后任县武委会副主任。有一次,爸爸和战友们与敌人遭遇,打了多半夜,牺牲了几个同志。敌人放风说:“区长刘金(爸爸的化名)被打死了。”老乡们信以为真,偷偷地为爸爸烧纸祭奠。没想到,几天后的夜里,爸爸又来到自己的堡垒户家中,按照暗号敲门。堡垒户老乡不敢开门,待爸爸用刀拨开门栓时,堡垒户老乡当即被吓得昏死过去,后经抢救才醒了过来。还有一次,敌人在“扫荡”中指名要抓爸爸,堡垒户老乡为掩护爸爸被敌人抓走。敌人逼他讲出爸爸的下落,老乡坚决不说,被敌人用枪托打、刺刀刺,但他宁死也没有吐露半个字。

在组织被打散、抗日队伍被摧残的形势下,爸爸不惧艰险,不屈不挠,几经辗转找到了县委领导,联系上了党组织。他们根据县委的指示,抓了四件事:第一,重建区小队,白天由区干部带领分散隐蔽, 晚上集中活动;第二,晚上带领区小队到岗楼敌占区散发传单,对伪联保队员进行教育,布置任务;第三,除奸反特,打击敌人;第四,广泛发动群众挖地洞、地道,以便隐蔽自己,开展对敌斗争。经过重建的一区干部队伍,在县委的领导下,成为一支坚强的斗争力量。经过广大军民的顽强斗争,粉碎了敌人的“扫荡”。1944年9月,肃宁县成为冀中根据地第一个解放的县城。

新中国成立以后,爸爸依然记挂着当年冒死掩护他的堡垒户老乡,每年给老乡寄些钱,资助他们的生活,还邀请老乡来家里小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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